周王眼里褒姒笑倾城,我叹周王烽火戏诸侯

我蜷缩在华丽的锦缎堆里,看着青铜灯盏在纱幔上投下扭曲的影子。这是穿越后的第三个月,依然听不懂任何人的语言。那些穿着宽袍大袖的宫人跪在十步之外,用敬畏的眼神偷瞄我映在屏风上的侧影。

寝殿外的梧桐叶簌簌作响,让我想起穿越那天的宿舍楼。当时刚结束健美操训练,沐浴露的茉莉香还萦绕在发梢。月光穿过防盗网的铁栏,在水泥地上织出银色蛛网。等我再次睁眼,看到的是青铜兽首屋檐切割出的天空。

“美人!”急促的脚步声伴着金玉相击的脆响,那个头戴十二旒冠冕的男人又来了。他玄色王袍上的蟠龙纹在烛光中游动,腰间长剑随着步伐拍打佩玉。三个月来他试过上百种方法让我开口:将南海珍珠碾碎敷在我唇上,让乐师演奏编钟与埙的和鸣,甚至命人捕捉萤火虫填满整个寝殿。

此刻他手中捧着个漆木匣,暗红底色上描着金色凤鸟。匣盖开启的瞬间,我闻到熟悉的硫磺气息——竟是半匣火药。他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撮黑色粉末,在鎏金香炉旁划出焦黑痕迹。火星腾起的刹那,我本能地往后缩了缩。

男人突然放声大笑,震得冠冕玉珠哗啦作响。他转身对侍卫说了什么,很快有宫人抬来整套锻造工具。我看着他在殿中架起铜炉,火星溅落在青砖上,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。

三个月来第一次,我抓住他的衣袖。触感是冰凉的织锦,刺绣纹路刺痛掌心。他转头时旒珠晃动,我看见那双总是燃烧着狂热的眼睛里,第一次映出我蹙眉的模样。

“周…王?”我试探着发出音节。这是唯一能听懂的人名,来自宫人惶恐的跪拜。他浑身一震,漆木匣摔在地上,火药如黑沙般漫过织金地毯。

次日我被带到高台之上。这座土木建筑让我想起纪录片里的殷墟遗址,只是更崭新得刺眼。当周王举起火把点燃柴堆时,我忽然闻到化学课做实验的味道——他在火药里混入了某种树脂。

狼烟升起的瞬间,记忆突然翻涌。上周古代史课上,教授展示的西周烽燧遗址照片与眼前景象重叠。远方地平线腾起数道烟柱,像倒悬的灰色森林。马蹄声由远及近时,我数着心跳等待验证那个可怕的猜想。

最先到达的骑兵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,青铜甲胄在烈日下闪着青芒。接着是战车碾压过荒野的轰鸣,各色旌旗在热浪中翻卷。当第七支军队出现在视野时,我注意到他们战马嘴角泛着白沫。

周王突然握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发疼。他指着台下狼狈整顿的诸侯们,又指指我始终紧抿的嘴唇。那些满面尘土的将领正仰头张望,汗水在铠甲上冲出道道泥痕。某个瞬间,他们头盔上晃动的红缨让我想起宿舍楼下摇晃的消防栓——这个荒诞的联想突然刺破三个月的压抑,笑声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溢出。

男人的手掌骤然收紧,冠冕玉珠相互碰撞发出骤雨般的声响。我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:云鬓散乱,嘴角还保持着笑纹,像极了历史课本上”千金一笑”的插画。远处诸侯的咒骂声随风飘来,我终于听懂其中反复出现的那个词——“褒姒”。

当夜暴雨倾盆。我躺在玉枕上,听着雨滴击打青铜檐铃。三个月前那个满月之夜,或许有颗陨石正划过大气层,在时空结构上撕开裂缝。而现在,我成了钉在历史长河中的蝴蝶标本,翅膀上还带着二十一世纪的露水。